相云生

【GMI谷雨·童话|05:00】小徐的信

田螺姑娘既视感。

很甜甜。

 

 

我的爱人郑棋元 亲启:

 

今天天气真好,阳光灿烂,风也温柔。

我给你讲个故事吧,它很长,但我保证它很有趣,你会喜欢的。

 

在2003年的秋天。

那时候我才刚七岁,因为吃甜甜圈的时候太用力,彩色糖粒把本就松动的门牙硌掉了。牙龈冒血我浑然不觉,只想着草莓味的甜甜圈好好吃。


当天晚上妈妈告诉我,要把掉了的牙放在枕头下面,会有牙仙子来取的。我躺在床上,不时悄悄摩挲枕下的牙齿。它会心跳吗?它会紧张吗?它知道它将要被一位天外来客带走吗?仙子是什么样子的?一连串问号充斥我小小的脑瓜。

我一直盯着窗帘的缝隙,想趁仙子进来问个清楚,谁想到上下眼皮斗争激烈,不知不觉歪着脑袋睡着了。


第二天醒来我懊悔不已,又惊奇地发现牙齿确实不见了。妈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被我问得烦不胜烦,叫我自己想去。

我猜到是牙仙子来了,乘着月亮船停泊在我的窗前,轻手轻脚进了屋,拿走我那颗乳牙,不知道要带到什么地方去。

我天马行空地想象他的样子:格林童话里面满天飞的精灵,带着长帽子的彼得潘,摩尔庄园里蹦蹦跳跳的拉姆,或是隔壁妹妹最喜欢的会魔法的仙女?

 

很好笑是不是,我用我幼稚又贫瘠的想象力,试图描摹一个不曾谋面的形象。

尽管这并不成功,但一颗玄妙的种子落在我的心头,生了根。

 

说起来我小时候皮的不行,三天两头闯祸搞事情,哈哈,丢人了嘞。

小学那会儿沉迷奥什么星游戏,我就幻想自己是个能升级打怪的魔法角色。别人是铠甲勇士猛的一批,我倒是精灵斗士,自以为更聪明点儿沾沾自喜。一天放学,我和小伙伴约着去后山上冒险。


我记得很清楚,那是五月初的一个傍晚,漫山的槐花都开了,香味像云雾缭绕裹挟这山头。我们翻过山顶,回头能直接望见学校的操场。赤红的太阳向西坠落,散发着血色的光辉,旁边的小伙伴耸了耸肩膀,他不敢再往前走了。

我当然没在怕的,头一次感觉我的血液在灼烧,一股没由来的自信在我心里叫嚣:我要追上太阳,哪怕直到天涯海角。

 

后来的事就更像是童话。我迷路了,天色黑暗的像个锅盖扣在我头顶上,槐花的香味都要被晚风吹散了,树木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。我慌得一批,在一棵树下站住了脚,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我头顶,顿时毛骨悚然。


难道天神对熊孩子的制裁这就降临了吗?

我抬起颤抖的手去够,是一粒淡绿色的荧光星星。那光点触及我手指的一瞬间像是被激活了,蹦蹦跳跳地向前去了。我顾不得细想,快跑着跟上它,还被盘踞的树根绊了一跤,摔了一身泥土。我穿着脏兮兮的校服站在家门口,敲了敲门,那blingbling的绿光停在我左手边,我一抬手握住了它。


妈妈砰的一声打开门,看我大晚上才回来,又脏的跟泥猴儿似的,免不了一通数落,叫我赶快换鞋洗澡,晚饭热了两回等我呢。狗子缠着我的脚呜呜嗷嗷地叫,毛上也蹭了泥点子。可是我出离的高兴,我看向左手手心,那绿光变成了一粒椭圆形种子。


我蹑手蹑脚跑到阳台,把花盆里栽的蒜苗拔了几棵,再将种子埋进土里,想象它会长成什么样子。

这事儿我当年给写在日记本里了,前几年搬家的时候偶然发现它,那狗爬字,看不下去都,可是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它。

 

从那时起,我就觉得总有一股魔法围绕着我。

军训太阳毒辣,却总有一阵风吹过我的脖颈;放学下了雨,心爱的白鞋从没溅上泥点子;和同桌打赌赢了一周的午饭;喜欢的队伍拿了冠军……说来这都是机缘巧合的事情,但以我多年非酋的经验来看,突如其来的欧皇之气绝对来源蹊跷。


正处中二的我,当然不会把这个魔幻的想法说出来,自己藏在心里偷摸乐呵罢了。花盆里的蒜苗早被吃完了,我主动把花盆移到自己房间去。妈妈为我的行为感到疑惑,确实,我也很疑惑,要说超过三年零六个月哪吒都生出来了,那种子为什么还不发芽?

 

 

十五岁生日那天,我对着巧克力味的蛋糕许了个愿望,希望神奇种子快快发芽。是星期三,吃完蛋糕还是要写作业的。我坐在窗边的桌子前,纸壳生日帽还斜挂在脑袋上忘了摘,埋头苦干和几何斗智斗勇的时候,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。

窗户留了一条缝,十月的晚风吹得我打了个寒战,一个大胆的想法闯进我的心里,我默念着唯物主义唯物主义,拉开窗帘——唯什么主义?


只见花盆里抽出嫩绿的枝条,芽叶舒展,像是灵树浇水的特效,一眨眼间竟挂满了窗框。我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,连忙揉了揉眼睛。再睁开可了不得,直接傻在原地。

一个人站在我的窗边,确切的说是窗外边,在我大喊飞人的之前,我想起了外面有个阳台。但我怎么说也是十五岁的成熟男孩,而不是轻信巴啦啦小魔仙的少女心选手。

“你是谁呀...”我试探着问道。说出口又觉得不太礼貌:“你好,我叫徐均朔,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?”

 

那个人就看着我不说话,皮肤细白,下颚线条锋利好看,桃花眼微微上挑,眼睛里盛满了星光,嘴唇粉红唇角微翘,好像楼下顾姨喂的白猫。

啊,太喜欢了。连我这样一个揽镜自照直夸帅的精神小伙都自愧不如。


他低头看见我窗台上那盆生长旺盛的藤萝(或许是),问是不是我种的,我迟疑地点点头。他笑了一下,说句肉麻的,我感觉如沐春风。

“我以后会住在这里,谢谢你。”

我一时没反应过来,不知该在意的是他要住下还是住在这藤萝里。下一秒他化成一缕光,融化在叶片中。大概是月光的缘故,照得我有些恍惚。我甚至以为是我做数学做出幻觉来了,但那藤萝青翠欲滴,一片难以置信的生机告诉我,这不是梦。

我的藤萝先生住在了我阳台上,从此我再不敢怠慢了浇水。

 

这一段美丽的小插曲给我的生活添上了愉悦的背景音,但却无力改变主旋律。

高中生活被枯燥的学习控制了大半,但期间藏着我美好的秘密。每天下了晚自习,我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走进屋里,腰弓地像个虾米,关了门把书包甩开就一头栽进枕头里。

我看向窗边,那个人已经坐在那有一会儿了,他眼睛微眯着,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翘起来。

 

他轻轻唱起来,宛如天籁。

 

这是他唱的歌,也是他歌唱得。我套娃。

他唱完一首就会停下来看我,我要么已经爬起来坐到桌边学习去,要么埋在枕头里打起呼噜。当然,后者的情况更常见。但睡不了几分钟,尊敬的母上大人就会破门而入,拔萝卜一样把我拎起来,塞到座位上去。

不知道为什么,妈妈看不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,有时还会感慨这藤萝长得真好,她出了房间带上门。


我向窗边那人看去:“你为什么不叫醒我qwq”

他眨眨眼睛,忍住笑意:“你睡得跟昏过去似的,怎么叫得醒?”

然后他把视线移到窗外那一排柳树上,继续唱他的歌,我也在心底随着他哼唱,那旋律早就印在我的脑海里,我好喜欢,喜欢得不得了。


正是暮春,晚风轻柔,裹挟着院里蔷薇花的香气,为他的歌伴奏,流淌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。甚至让人觉得手里的理化题都和蔼可亲。哦,是错觉。

 

说来奇幻,他有着田螺姑娘的人物设定,却填充着藤萝先生独有的性格特征。他极爱干净,总是督促我收拾房间,这边有垃圾,那边不整齐,颐气指使操纵四方。我一懒惰成性半不邋遢的糙小伙听不下去了,一下子窜起来,拎起抹布在他满意的眼神里一通收拾,得,谁好看谁说的算。


有时候发挥失误心态崩了,他会象征性地安慰我,或者说,情谊到了,效果没到。他实在是不会安慰人,见我脑袋依旧耸拉着,急的东北口音都带出来了。说来惭愧,其实我没有多难过,就是喜欢他凑在我身边对我说话。

 

 

高二有阵子突然沉迷《三体》,里面有一段文字深得我心,大概说是:在想象中与你羁绊很深的人,多半是真实存在的人。

我常常会想这位住在藤萝里的先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人,实际上,他在我心里早已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,而不是一个超越唯物主义的存在。

 

后来我机缘巧合福至心灵带着片儿叶子跑到中国梦之声节目上去了。

然后我就遇见了他。想不到吧。

不是坐在窗台上对着月亮为我唱歌的他,而是站在舞台中央,唱音乐剧唱得好绝的他。在我眼中,他光芒万丈。

后来,就是一个追光者的故事。

我考上了上音,每天唱歌,写诗,回忆往昔。

藤萝先生渐渐很少再出现,2019年的夏天起,他再也没有出现,为此我难过了好几个晚上。没过多久,声入人心节目就开始了,我和你朝夕相处,直到现在。这再说起来我能写个三天三夜,冰勺子都救不了我,哈哈哈。

 

 

 

 

想必你已经猜出来了,故事里的主角藤萝先生也就是你呀,这是你不知道的前尘往事吧。

我写这封信给你,但我并不打算寄出去。纸短情长,在我看来,纸上的字眼固然有温度,倒不如言语亲切。

我和你还有漫长的时间,我愿意把这漫长一切一字字诉诸在你耳边。

 

陪伴我长大的藤萝先生,我执著追逐的光束,我的爱人,郑棋元。

你准备好了吗?

 

评论(3)

热度(49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